多一个这样的背影,就让人多一分放心。
上图:“感谢伟大的比赛”——南非志愿者在德国队位于比勒陀利亚训练营地入口处。
下图:布隆方丹自由州体育场外,兜售德英国旗的小贩。
塔米与他的爱车。赵博
世界杯是多姿的舞台。舞台中央,聚光灯下,梅西、卡卡、C罗等巨星大腕云集。巨星光环下的暗影里,一个数量庞大的群落在不为人关注的角落辛勤地奔波劳作着。
他们或者是面对看台防患于未然的保安人员,或者是在入口处站岗维持秩序的警员,或者是赛场内外一个普普通通的志愿者、随处可见又不可或缺的商贩……
对于球星来说,世界杯是荣誉、是名利;而对千百上万为世界杯忙碌的平头百姓来说,这是真实的生活。世界杯为他们带来了一份快乐,一种期待,一抹希望的曙光。
来南非的20天里,记者采撷了几位身边普通人的平凡小事,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通过他们反映小人物们的世界杯生活:朴实但很生动,平淡却充满着无限的憧憬。
“我没有梦想,只想卖冰激凌”
人物:赛瑞亚
年龄:25岁
职业:无
角色:商贩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他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其貌不扬。身材瘦小,颧骨突出。寒冷冬夜,他背着一个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冷藏箱,在观众中穿梭。
他的工作是卖冰激凌。冬天卖冷饮,这样的工作有些不合时宜。他的生意总比不过旁边卖热巧克力的姑娘。
生意不好,还不太招人待见。容纳9.4万人的足球城体育场,留给观众的空间却实在有限。他,连同那硕大的冷藏箱,却总在激战正酣时不期而至,让你眼前“黑屏”3秒,他先是一声“抱歉”,紧接着一句:“先生,要冰激凌吗?”让专注的球迷有插播广告的厌烦。
终于,有位德国球迷忍不住了。先是把他叫到身旁。厉声呵斥了几句,还把剩下的啤酒浇在他的脚上。他忍气吞声,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先生。”悻悻地走开,留下瘦黑的背影。有时,只能看见那个红色的大冷藏箱。
比赛结束了,他“藏”在出口处。不再吆喝,眼睁睁地盯着你,眼神中搀杂着希冀、恳求,让人感到有些辛酸。花上20兰特,买了一个甜筒。小伙子满脸堆笑,语气谦恭。他有些口吃,吐字不清。每句结尾,总会挂上一个“先生”,很清晰。
聊上几句,逐渐还原出一个世界杯售货员的清贫生活。他叫赛瑞亚,苏图人,今年25岁,受雇于一家劳动力公司。世界杯期间,他被派到一家名为“OLE”的冷饮公司。每天的工作就是卖冰激凌。
“我每天都来,从第一场墨西哥与南非队的比赛开始,先生。”他说,这是自己第4次到足球城卖冷饮。当然,生意也有好有坏,“这取决于天气,天气好时最多能卖3000兰特,不好时就只有1500兰特了。”
小伙儿并不介意透露自己的生意经,“每种冷饮都是20兰特,每卖出一个,我能赚2兰特,就是10%的利润。”赛瑞亚说,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卖光了7箱,净赚300兰特。
这样的胜景并不常见,大多数时候,他一个人背着装满30支冰激凌的箱子游走看台,兜上一圈也做不成一笔生意,冷饮加箱子,总重20多斤,而他自己的体重还不到90斤。
生意清淡也罢,偶尔还会被人骗去,拿了冰激凌不给钱,拔腿就跑,“我背着箱子,怎么可能追得上,您说是吗?”他有些委屈地抱怨道。除了无赖顾客,赛瑞亚还需警惕的是“老板”。他口中的老板,就是公司的监察员,专门在场内巡视,一旦发现他们站着,或是面对球场看球,后果就是警告。
“第一次被发现,他们会提醒你。第二次,他们就不让你拿货。第三次,他们就会没收你的入场证。”赛瑞亚掏出贴在胸口的入场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工作很容易,就是体力活,人人都能做。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证了。”赛瑞亚坦陈,除了卖冰激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我没有上过大学,我所能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先生。”
小伙子对现在的收入很知足,但他并不清楚,世界杯后,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家中的父母日渐老去,3个兄弟中只有他一人有工作,最小的妹妹只有7岁。他现在尚未结婚,最关注的话题却是孩子,“有了孩子才能申请政府的廉租房,这是我唯一能指望得上的房子。”他说,“将来最好还能留在公司里,继续卖冰激凌。”他说:“我没有别的梦想,只想卖冰激凌,这是我现在最关注的事儿,卖得越多越好。”说这话时,他满脸真诚。
“希望中国办一届世界杯”
人物:埃尔萨·西蒙斯
年龄:三十出头
职业:不详
角色:志愿者
“枫叶之国”有句玩笑,加拿大人对祖国的态度,有如外科医生对于病人,只关心你死没死,从来不关心你活得好不好。
这话,对法国志愿者埃尔萨·西蒙斯同样适用。小组赛最后一轮,所有人都为法国队的命运捏把汗,他却若无其事地在新闻中心内荡来荡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他们踢得很烂。”语气轻松,像是在谈论隔壁邻居的孩子。
有一点,西蒙斯倒是挺像加拿大人诺尔曼·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南非,当一名普通的志愿者。从1998年开始,他已经服务了3届世界杯了。
他有优势,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和希腊语,新闻中心的记者来自五湖四海,总有记者需要外语服务,他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有闲情,在国内没有正式工作,打零工为生,想走就走,没有牵挂。而且小伙儿想得穿,从来不想买房、结婚之类的事儿,凑足机票钱就出去旅游,走遍了世界杯70多个国家。
他的生活没有国界,总能通过Facebook和Msn等网络工具,结识世界各地的人们。到南非前,他不是上网订酒店,而是上网搜索南非网友,“我先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本地朋友,他说可以跟我合住,所以我就直接来了。”他不愿多谈这里的生活,只是说,和朋友在一起很安全,“他会告诉我该去哪里,别去哪里,所以我一直很平安。”
据他介绍,前两届世界杯都没给志愿者发补助,南非算是例外,“每天有100兰特的补贴。”这点钱的确微薄,这里的出租车起步价多则上百,超市里,好点的牛肉也要卖90兰特/公斤。“我肯定得从国内带钱,好在这里生活也不贵。”
几乎没有回报,他却乐此不疲,西蒙斯的解释是,在这里,你可以遇到世界各地的人,也可以进内场看看比赛,和喜欢的球星来个近距离接触。都喜欢谁呢?法国人显出特有的矜持,“这是我的私事,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不过,法国人并不介意分享5年前,他去中国旅游的往事。本打算待3周,却延长到7个月。他逛北京,游上海,小住青岛,南下云南,走遍中国。“我喜欢云南,躺在农民家里的藤椅上,听他们用方言聊天。”西蒙斯很有些小布尔乔亚情怀,沉醉于细微、迥异的情调。
他在中国待了7个月,却没学会几句中文。唯一能说的中文只有一句:“一个啤酒”,听起来却更像是“一个皮球”。也许是青岛生活的纪念。西蒙斯说,自己很希望中国能举办一次世界杯,那样的话,他又可以故地重游,与昔日的中国朋友再度相逢。
5年的记忆渐渐淡漠。最近,让他勾起对中国回忆的,要数法国队与国足在留尼旺岛上的友谊赛,中国以1比0击败了外强中干的法国队,“这真的很让法国人难堪,中国的世界排名只有83位。”法国人并不缺乏洗心革面、反躬自省的决心,“法国队太烂了,我只能看看下届世界杯这支队伍能否复苏。”
还是那口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说隔壁人家的孩子。
“让儿子干别的,不干警察”
人物:图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