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可

　　温斯顿·里德，就是伤停补时阶段攻进斯洛伐克一个球的那个球员，他几个月前还从未想过为新西兰队效力。这名老兄的身份的确有点复杂，他还拥有丹麦国籍，而且还有1/2毛利人血统。今年春天，有人通过Facebook联系他，对方是一名新西兰电视台的员工，他问里德有没有兴趣去世界杯，他说了声OK，然后就成了新西兰队的一员。再然后，就是新西兰创造了纪录，夺得了本队世界杯的第一分。不到500万人口的新西兰已经赚了。

　　斯洛文尼亚，也开创了足球小国的新历史。他们的国土面积只有2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200万上下，足球比篮球弱势得多……在取得世界杯首场胜利后，斯国总理将之形容为“一场再次证明我们是一个拥有雄心的小国的史诗级胜利”。他们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小国寡民，就应该乐天知命，为此他们设计了一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战术，并靠这套战术在欧洲区预选赛小组赛中搞定了强队捷克，在附加赛中破了希丁克的神话。从准确的自我定位到气质的提升，在南非，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这种进化。像新西兰、斯洛文尼亚、斯洛伐克等这些以前不太起眼的球队，表现的不光是足够的信心和勇气，重要的是，他们正力图突破以往的心理门槛。这种自信心的建立，是在心理上越过某个迷惑地段之后产生的。所以，朝鲜在面对巴西的时候，才会“敢”字当头。小组赛首轮最后一场，只有800万人口的中欧小国瑞士，再次将小国大梦的境界诠释到最佳。零封西班牙后，钟表王国已484分钟零失球，这是连防守鼻祖意大利人都望尘莫及的纪录。

　　拥有一颗拳拳爱国心和顽强的意志，比如朝鲜；拥有一点经验或者底蕴，比如斯洛文尼亚，他们或多或少还是继承了前南斯拉夫轻骑兵的血脉；排出铁桶阵，比如面对西意的瑞士、巴拉圭；再加一点运气，比如美国和新西兰。在强弱界限愈发模糊的世界杯赛场，一帮足球小国的生存之道就是这些。世界杯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足球比赛，在成为真正的世界足球强队前，“二流”乃至“三流”球队在这个舞台上的生存之道，也是世界杯带给球迷和各类问题研究专家的生动实例。突然想起了2002年世界杯后，中国足协技术部的官员曾撰写了一篇题为《人口大国与足球小国——论中国足球的若干关系》，总结世界杯得失的同时也试图找出中国摆脱“足球小国”尴尬的办法，遗憾的是，通篇都是一些陈词滥调不着边际的总结，就像一篇不合格的本科生毕业论文，既没有切合中国的实际，也实在是没领悟到足球的内涵。

　　最后，突然发现我此前对足球小国的定义似乎存在偏差。如果按人口和版图算，那是定然不对的。比如瑞士，八次进军世界杯，而且在世界足球的政治版图上，作为当今最大的两个足球组织——国际足联和欧足联的所在地，瑞士的地位不可低估。我的意思是，足球小国的大梦想，重点应该是后半部分。老有球迷愤愤不平，我们有13亿人，连11个还挑不出来？还别说，真就挑不出来——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荷兰人口不到1700万，还没有北京市人口多，可荷兰永远是足球强国，这就是人家足球传统的厚度。这种厚度，只有短短几十年历史的中国足球是学不来的。就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足球小国，进得了世界杯就进，多进几次说不定就会长见识就会有底蕴了，像先前说的那几支球队一样；进不了也无所谓，其实足球只是一种有点奇怪的游戏，胜了并不等于强大，输了也不能说明多少问题。它不是体育强国的标志，也不丢人口大国的面子。中国足球队输了，还有强大的乒乓球队和羽毛球队，还有女子举重队和国家体操队，还有跳水梦之队。美国和俄罗斯的足球也不强啊，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体育大国强国的地位，中国足球也该保持这个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