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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晓跃
好多年前,日本殿堂级歌手冈林信康写过一首《绝望的前卫》,虽然歌名里就强调了绝望,实际上歌唱的却是男人的理想与情怀。
这样的歌唱,听来固然哀伤,但即使在哀伤中,你也拎得清,一个男人,一个纯爷们,应该有怎样的德行。
想到这首老歌,是因为听到同事把西班牙队的打法描述为令人绝望的欧洲拉丁派。半决赛面对年轻的德国队,博斯克的队伍把时间与空间,信心与期待,都高度压缩于中场,反复倒脚,慢慢倒脚,拼死抢断,仿佛温水煮青蛙,不但对手窒息了,电视机前渴望一场碧血黄沙式决战的观众,也绝望到窒息。
在我看来,欧洲拉丁派曾经是漂亮足球的代名词,历史上的西班牙队与当年的南斯拉夫队,在其中都相当于掌门大弟子的角色,法国队和葡萄牙队反而要偏门一些,在俱乐部
层面,雷东多时代的皇家马德里算是一大典范。正统的欧洲拉丁派球队,比传统的欧陆球队多了几分轻逸与技巧,比传统的拉美球队多了几分贵重与速度,场面上非常好看,按CCTV以前那些评论员的调调,就是看他们的比赛,愣是能体会到多瑙河的节奏与水流。欧洲拉丁派的遗传病是防守不利,就像世袭贵族人家里走出来的公子哥,崇尚艺术,举止优雅,敏感而细腻,但不时就冒出来些许神经质,所以,西班牙队在南非打进决赛,算是欧洲拉丁派嫡系传人头一次有资格竞逐世界冠军。
然而正如同事的叹息,西班牙的崛起,如同南斯拉夫的解体,实际上为欧洲拉丁派这一浪漫门派敲响了丧钟。博斯克的西班牙,放弃了轻逸与速度,修正了优雅与贵重,尚存的从容,也不是气质男的从容,而是中场绞肉机的从容,欧洲拉
丁派的从容让人放松,中场绞肉机的从容则教人绝望。韩寒同学做《独唱团》,在短短的卷首中表明虽千万人吾往矣、决不随波逐流的态度,有论者兴奋地说韩少终于露出了理想主义的尾巴。而博斯克像割阑尾一样割掉了西班牙足球的理想主义尾巴,用一服人称1比0主义的虎狼药,鸠杀一路对手,终于抵近无数凡夫俗子为之疯狂的功名之城。
我的朋友张晓舟说南非世界杯决赛是克鲁伊夫的决赛,因为荷兰是克鲁伊夫足球上的祖国,而西班牙的胜利是巴萨的胜利。但是伟大的克鲁伊夫多次表示不屑看范马尔维克的荷兰队比赛,他老人家又怎么容得了一支以1比0为圭臬的伪巴萨?
韩少的新玩具,一天便卖了十几万册,大概也是那些写色情的写厚黑的搞抄袭的功利走狗,所始料不及的吧。想到这个,我内心便充满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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