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中先

　　昨晚，法国队悲壮出场，忧伤离场。法国队忧郁极了。

　　在外国人看来，法国人的所作所为很是随心所欲。在球迷看来，法国队似乎是最随心所欲地对待最圆的足球的一帮家伙。随心所欲，可以踢得奇臭无比，如1994年没进入美国世界杯，也可以踢得辉煌无比，如1998年本土夺冠，决赛3比0赢巴西，打得罗纳尔多如同梦游。天下第一之后，也可以“爆冷”出臭，2002年世界杯一开始就惨败给塞内加尔，小组遭淘汰，低迷之后又可以振威，如2006年跌跌撞撞杀入决赛……

　　法国的国徽上有高卢雄鸡，该形象以好斗、骄傲、自以为是为特征，本事虽有限，口中乱嚷嚷，最爱耀武扬威，颇有些像中国成语典故中“技穷”的“黔驴”。法国古时文学作品《列那狐传奇》中倒霉的公鸡，大致就是这种象征。

　　到了今年，看来又轮到法国人倒霉了，只是靠亨利的“上帝的又一只手”，才在最后一刻勉强跻身32强，热身赛又输了很臭的中国队。来到南非后，他们前两场一平一负，0进球。后来，便爆发了阿内尔卡事件……

　　对阿内尔卡事件，当然众说纷纭，有说教练是白痴，有说阿内尔卡是叛徒、内鬼，结果阿内尔卡被开除，教练依然故我。法国人再怎么潇洒，教练毕竟是领导，队员只有服从，不得叛逆。

　　法国队其实不是纯种的高卢雄鸡，队员中多移民或移民后代，想当年，1998年夺冠队中便有加纳人德萨伊(被CCTV解说员错念成德塞利)，有亚美尼亚人乔卡耶夫(CCTV通常叫他德约卡夫)，如今的阿内尔卡也不是高卢人的后代。移民后代为法国队带来多样的文化影响，那些杂糅的东西也进入了法兰西文化。齐达内的抑郁而又火爆的脾气似乎就是一个杂文化的例子，2006年世界杯最后决赛，意大利对法国，90分钟踢平。到了第106分钟那个意大利小子骂了他一句，齐达内猛地一头撞去，嗵，一切随之改变。比利时作家兼铁杆球迷图森为之写了一篇《齐达内的忧郁》，两千多字的小文。一开始就是第106分钟，“裁判向齐达内站在其中的一小群球员走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牌，朝柏林天空的方向举起……忧郁的黑牌”。低头痛击的那一瞬间，齐达内是暴烈的，更是忧郁的。他的想法和行为当时无人能理解，因为后果是红牌，是痛失金杯。如今，法国队的表现，人们同样也无法理解，大敌当前，怎能内讧？当然，假如人人都能理解这些高卢和非高卢雄鸡，那他们也就不叫法国队了。

　　波德莱尔写过《巴黎的忧郁》，萨冈写过《你好，忧愁》，向忧愁致以问候，看来忧郁是法国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