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于1988年，记录欧洲杯足球赛的《嗨，这就是足球》，被称为是球迷的启蒙片。我从这个片子里知道了荷兰的橙色军团，三剑客，零角度……看到了小辫子横飞的古利特率领荷兰队，驾驶着滚滚战车碾过沙场，取得节节胜利。这个片子没有一点自作聪明的配音和解说，所有的解说，都汇聚成一句话：嗨，这就是足球。

　　足球是什么？这个片子也许解释不清。但它定了个标杆：如果你第一次看足球，就以这次比赛来定义足球吧！

　　这就是足球。有激情，没有表演；有谋虑，没有厚黑；没有黑哨，没有赌球，没有假摔，没有预言帝，没有大波神，没有广告商探头探脑，没有更衣室吵吵闹闹。没有政要霸占停机坪，没有谁是基佬的猜测和八卦。也许，1988年的足球，并没有这样干净，这样纯净，这样安静。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纪录片有选择地洗去了粘附于足球表面的灰尘，给了初始球迷一个理想化的，也许是假象的足球。这就是足球，一个好球。

　　人生若只如初见，时间长了会露馅。

　　时隔二十多年，“这就是足球”，这句话，被不断地复制，粘贴。成为解说足球的最后杀手锏。最好还要用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语气说出来。似乎掌握了说这句话，就学得了大师讲不出佛法，就拈花微笑的装矜术。

　　有球队被黑，黯然离场？嗨，这就是足球！有裁判徇私枉法，草菅球命？嗨，这就是足球？……有关足球的匪夷所思，荒唐无聊，都可以解释为一句话：“嗨，就是足球。”就算足球一直滚到阴沟里，也会用温柔的眼光追逐着这个污水直流的东西，怜爱地说：“这就是足球。”更可气的是，还要添一句：“这就是生活！”

　　拜托！生活已经很不堪了，所以我们才到足球里逃避。但是，贵球竟敢比生活还肮脏！“这就是足球”。一句二十年，江山不忍看。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句式。意思已经大不相同了。二十年前，这一句是骄傲；二十年中，这一句是无奈；二十年后，再说这句话，就是纵容。这句话，已经成为肮脏足球的辩护词了。

　　难道，就不能说一句：“嗨，这不是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