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刘耿

　　我们在讨论该向朝鲜足球学习些什么时，举国体制是关键词，仿佛拥有了举国体制的中国也能举重若轻了。将举国体制捡回来玩味，看得友邦莫名惊诧，曾有朝鲜足球界的人士指出：“不是我们不想搞职业化，而是朝鲜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职业化的条件。中国走职业化道路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职业化是世界足球发展不可逆转的潮流！”

　　实际的朝鲜举国体制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是现有的体制内力所能及地采取一些措施，弥补举国体制自身的缺陷。比如，他们也有联赛。朝鲜的联赛与中国上世纪80年代类似，分为春季与秋季。春季有“万景台奖杯”(以金日成出生地命名)比赛，其实就是联赛，名为“技术革新竞技大会”，因为受场地等客观条件限制以及为了节省开支，统一采用赛会制，总共分为3级，有升降级。秋季则称为“共和国选手权大会”，其实就是中国以前的“锦标赛”，这个比赛允许全国所有球队参加，分量不如春季。男足参赛队伍最少十二支、最多二十几支。但更像是一个第一级别联赛的选秀大会。

　　所谓豪门，就是参加第一级联赛的六支球队：4·25(或小白水)、平壤、咸镜北道、新义州火车头(隶属铁路部门，集中铁路部门的足球精英，与我们的火车头队有相似之处)、鸭绿江(体育团)队、清津革命(赞同者)队。这六支球队中除咸镜北道外均夺得过联赛冠军。

　　大名鼎鼎的4·25队基本相当于半支国家队，球员的所有开销为4·25体育团所承担，4·25体育团是一个权限极大的体育组织，其实，他们更应该被称作朝鲜人民军体育代表团；而咸镜北道、鸭绿江球队的开销由当地体委负责，实际上就是当地政府承担。

　　朝鲜的国家队组建非常简单，三分之一的球员来自4·25，三之分一的球员来自平壤，另外三分之一的球员被其他四支球队瓜分。有时候朝鲜体委会就直接安排4·25或者平壤队以国家队的名义参赛了。不要认为这时候联赛会停止，这时候还会举办五支球队参加的一级联赛，同样是赛会制。

　　我们普遍认为朝鲜各级国字号与中国职业化改革之前完全一样，依然施行“圈养”，朝鲜85国奥队队长梁明日纠正道：“我们不是长期集训，平时大家都在各自的俱乐部，只有比赛前大概一个月左右才开始集训。”当然，由于国脚高度集中在某一支联赛球队，所以事实上也有点“圈养”的意思，类同于“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与其片面强调举国体制的优越性，不如看看朝鲜人利用举国体制的优势干了些什么，他们绝对不是简单化地一统了之、追求形式。比如朝鲜体育部门对足球后备力量的培养从未放松过，一些有潜力的青少年球员可以得到重点关照，国家规定学生毕业时必须掌握一种乐器、一项体育，如果学生选择了足球，学校有专职教师进行辅导。朝鲜的大、中、小学及各行各业也涌动着“足球热”，学校和企业都有自己的足球队，相互间的比赛很频繁，既丰富了业余生活，也夯实了足球运动的群众基础。

　　【段子】

　　政委权力大于主帅

　　●朝鲜的各支足球队实行军管制度，指的就是政委制度，除了教练，球队还专门配备一名政委，这名政委赛前讲解赛后总结，几乎管着球员除了技战术训练外的一切内容，它的权威甚至大于主帅。

　　1997赛季甲B联赛，李昌河、赵仁哲和卓永斌从平壤转战沈阳，使“朝鲜三驾马车”声名远播，而驾车的是朝鲜方面特意派来的李政委，无论是主场还是客场，李政委都与三球员形影不离。比赛结束，大部分球员都离开基地去外面消遣放松，但朝鲜外援不敢离开基地一步，他们挤在李政委的屋子里，先是接受思想教育，然后看一些反映朝鲜革命战争的影碟。

　　海狮俱乐部认为这样的封闭会扼杀球员的灵性，遂找李政委交流，询问能否让球员们到基地外面放松放松，得到允许就带三名朝鲜外援去星级酒店洗桑拿，由于桑拿房人多，他们只得在休息大厅等候。突然赵仁哲拉起李昌河和卓永斌跑往更衣室，急匆匆穿上衣服就要走，“桑拿还没洗呢，怎么就走了？”赵仁哲脸色煞白：“政委只给了两个小时，时间马上就到了！”等他们返回沈水园基地，发现李政委正拿着手表站在门口“恭候”呢。

　　●“朝鲜三驾马车”还曾差点儿玩物丧志，海狮俱乐部为了丰富他们的业余生活，就在基地放置了10台游戏机，让朝鲜外援不出门也可以娱乐。这一招果然凑效，每天吃完晚饭，李昌河就拉着赵仁哲和卓永斌跑到游戏厅，噼里啪啦地拍个不停。很快他们发现800元的月工资很快就被游戏机吞掉剩不了几个钱了，俱乐部于是宣布三名朝鲜外援玩游戏机全部免费。

　　自从玩上游戏机后，三驾马车的竞技状态不但没有提升，反而直线下降。李昌河射门像软脚蟹，赵仁哲中场休息时困得睁不开眼皮，卓永斌掷界外球绵软无力。这是怎么回事？教练组找他们谈话，李昌河实话实说：“我拍游戏机着迷了，在球场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游戏，皮球仿佛就是控制按钮，不知该拍不该拍。”卓永斌伸出长满新茧的双手，老实坦白：“我的两只手因为玩游戏都拍肿了，胳膊都抬不起来。”

　　●1991年，朝鲜与韩国联合组队参加世青赛，那一届参加世青赛的朝鲜球员被称作黄金一代，但是在1993年世界杯预选赛上，黄金一代铩羽而归。根据韩媒报道，体委秘书长被解职；主教练尹明灿被下放到体育用品厂，后逃至韩国；当时不到26岁的朝鲜队长方光哲退役；门将金永浩、后卫金英日、明钟洙、金光民被禁赛。由于1994年金日成辞世，朝鲜足球从球员禁赛到三年国丧，一直到1998年以后才开始参加各级赛事，据说是金正日要求球队参加必须稳赢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