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队球星卡卡(左)在训练中显得十分轻松

面对媒体，邓加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特派记者 华心怡

　　(发自约翰内斯堡)

　　曲径通幽。St Stithian是男女同校的高级学院。一路体育场馆，到了尽头，却是一片高级居民住宅。苍绿掩映下，不时传来狗吠声。花岗岩的硕大矩形拱门，上面写道：静行，且博知——一所相当考究的社区教堂。

　　几声哨音，一些吵闹，昨天下午4时，足球场的照明灯，已放射出刺目的白光。日头，开始西斜了。巴西队，打破了宁静。一堂普通的训练课，变得不寻常。

　　两国安保同步   

　　巴西队的驻地在约翰内斯堡市郊，紧邻高尔夫球场。虽说那里有足球场，但他们更喜欢到学院来练上一练。

　　足球场在一片高地上，用厚厚的尼龙布围成一圈，独立其中。北下方，是一泊湖水。“没有比赛的时候，巴西队常常来这里训练。通常都是四五点钟的样子，练上一两个小时走人。”皮尔特是安保公司的小队长，肩章上有三颗星。

　　铁门紧闭着，有持证记者走来，才会开启一道小缝供人通行。入口，是学院的偏门。窄窄的街道上，泊满了车，还有两辆电视转播车。ESPN巴西站的记者也来了。没有证件的球迷，想混入其中，考验着皮尔特的眼力，“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卡卡呢？”他告诉球迷，若是能找到持证记者愿意带他们入内，他可以考虑放行。当真有好心的记者，愿意与人方便，皮尔特却又变了卦，“我只是开玩笑，我可不想丢饭碗。”他挎着对讲机，穿着防弹背心，还有真枪实弹。

　　大铁门，是第一道关口。“里面还有三道检查。巴西队还带来了自己的安保人员，训练场地都有人巡视。”皮尔特所在的安保公司，是国际足联认可的南非当地雇佣军。学院的正门，还有20个监控录像电视，训练场的角角落落，无一逃脱。“那家高尔夫球场，算是约翰内斯堡数一数二的。但因为巴西队，已经全面停止营业，到世界杯决赛之后才恢复运营。”

　　搬来七个球门    

　　被封起的草地，只有半个球场那么大。巴西队却搬来了7个球门。自从邓加当了主帅，巴西队变得理性起来。也许，疯狂进攻只有在训练时才能贯彻。

　　队员们在场边作着热身训练，卡卡也出现了。长袖绒衣，短裤球鞋，虽然下一场因为红牌停赛，但显然他希望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记者看台上，多是巴西队的记者。剩下的，葡萄牙人占了大半。“刺探军情？”塞利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需要，我们根本不怕巴西。”她是葡萄牙电视台的，身后跟着一个摄像。葡萄牙与巴西的小组赛末轮，将在明日打响。

　　队员们在简单热身后，进行了并不激烈的分组对抗。只有埃拉诺一个人独自慢跑。上一场比赛中独进两球的他，显然受到了伤病的影响。人们开始担心他的伤势恢复情况。邓加从不懂得媒体的心思，所有的回答都一板一眼，很是无趣。“看情况吧，要是队医和他自己都认为没问题，我下一场会派他上场。”邓加在训练结束后接受了巴西电视台范宁的采访。

　　射门训练是高潮。这也是训练中最让巴西球员来劲的内容之一，他们一往无前的冲锋欲望，被后卫出身的主教练压抑了很久。点球，卡卡也来凑热闹。他将错过与C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那张红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他愿意到更艰险的舞台上，接受强敌的挑战，“对手愈强，我愈强。”卡卡点球，4罚3中。

　　邓加从不妥协    

　　因为球场外是住宅区，为了防止球迷从住家攀爬入内，安保公司还派出了四辆沙地四轮摩托，来来回回扫街。

　　“每天的神经都高度紧张，他们的教练是个难搞的家伙。”皮尔特直接把矛头转向邓加。兄弟们干活累了，最想得到的犒劳是与世界级的球星们说说话，留个影。“邓加在的时候，这些都没有可能。只要他在队中，大家都板着脸，非常严肃。没有一个人和我们搭话。”若是邓加不在，巴西人的天性便展露无疑。“有时候球员还会和我们讨论比赛，他们都是一群很活跃的人。”皮尔特虽然并不特别喜欢卡卡，但已经有了签名照，惹得他的亲戚朋友好不羡慕。

　　邓加不招人喜欢，几乎是普遍认知。范宁坦言，全巴西的媒体没有一家喜欢邓加的。“他是个独裁者。巴西是人民的队伍，但邓加却认为巴西队是他的附属品，归他所有。这些显然都是鬼话。”范宁和他的同事们曾做过“请把巴西足球还给我们”的特辑。邓加看过后更加恼火，曾一度封杀范宁。“之前他连训练都勒令封闭，后来因为国际足联的干涉，现在才对我们开放。”

　　他从不妥协，他固执得厉害。没有任何寒暄，邓加一个人朝大巴走去，队员们紧随其后。

　　夕阳的橙红，已完全褪去。天，大暗了。巴西人收起天性的嬉闹放松，露出沉敛的锋芒。脸上，自有一种光亮。

　　邓加不发声 媒体不买账 商家不满意

　　就在巴西队在本届世界杯上踢得风生水起之时，巴西队场外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据巴西国内媒体报道，日前，数家巴西足协的赞助商对于巴西国家队主教练邓加所推行的严格的媒体制度感到不满。

　　邓加向来与巴西媒体的关系不太融洽，即使是在他就任巴西队主教练之后。就在本届世界杯巴西队3比1战胜科特迪瓦后，邓加在新闻发布会上辱骂了来自巴西环球电视台的记者，而他近来也因为诸如此类的事件而频频登上报纸头条。

　　此外，巴西队在南非还进行了几次拒绝一切记者采访的全封闭式训练，这一做法也使得赞助商们大为失望，他们对于自己的企业在本届世界杯的头两个星期的曝光数量颇为不满。

　　自从在与科特迪瓦比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与邓加发生不快后，环球电视台就一直对邓加大肆批评。甚至有传言说电视台内部已经策划了一场抵制邓加的活动。

　　据推测，作为巴西足协最主要的赞助商之一，环球电视台之所以如此气愤是因为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拥有特权。对于现在的状况，巴西足协官员正在试图改善双方的关系。但按照邓加的个性，他是不会轻易改变决策的。所以，怎样处理好国家队主帅与赞助商之间的关系，是摆在巴西足协面前的一道难题。

　　特约记者颜世祎

　　记者手记 偏门

　　微风拂过，湖水荡起涟漪，芦苇弯了腰肢。夕阳投下暖暖的光被，万物镀上淡淡的一层金色。巴西训练场外，美景如画。

　　有游客模样的几个巴西球迷，沿着住家门前的小路，上上下下走了几个来回。突突突，沙地摩托找上了门。“你们干什么的？”一眼便看出了巴西人的用意，“我们有很多保安和警察，每人都有两把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巴西人一溜烟撤了。这里，没有偏门可走。

　　巴西足球，有着足够的底蕴和沉积，从不需要剑走偏锋。邓加有些固执，但到底是直来直去，并不是那种背后算计的小人。华美是历史，激情是性格，邓加却抛弃过去，推开了一扇质朴无比的偏门。他说，那是唯一通往王冠的大门。

　　邓加铁血，且是光明正大地铁血。反对的声音很激烈。强权之下，若想经营“无声政治”，只有以终极繁荣征服大众。邓加，需要的只是一个冠军。

　　队员们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或许因为人人都是“爷”，所以放在一起倒并不难搞。“他是教练，球员应该服从教练。”卡卡一直乖巧，“这是巴西，和我的世界杯。”卡卡28岁，好年华逢盛会。但与其他巴西球员一样，他最渴望的不是个人入球，而是集体胜利。更成熟的巴西思维。

　　巴西，防守为上。邓加式的教条，听着别扭，但用着实惠。巴西，一直在赢球。或许，邓加的巴西队有违祖训，但这一次，却恰恰摸索于正道之上。      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