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此起彼伏，汽车的喇叭从不停息，人们尽情欢庆着，红黄色的旗帜和衣服在飞扬。时隔两年，西班牙从欧洲之巅登上世界之巅，不变的是美丽的、创造的、激情的足球，从加利西亚到巴塞罗那，从塞维利亚到潘普洛纳，西班牙今夜无眠。

　　从海边的酒吧回到旅馆房间，看着楼下疯狂庆祝的人群，我深感欣慰，也心存感激。我想，为西班牙的胜利最感幸福的应该是孩子们，他们才是进攻足球、激情足球最天然的爱好者。而从维也纳到约翰内斯堡，2个决赛制胜球的制造者，托雷斯和伊涅斯塔，就拥有西班牙阵中两张最具孩子般童真的面孔。

　　这也是一次寻找激情的旅行最棒的结尾。从潘普洛纳到坎塔布里亚，我心甘情愿地被西班牙式激情俘获。

　　决定在潘普洛纳的清晨开始世界杯决赛的西班牙旅行。著名的圣费尔明节举行期间，曾有过5次世界杯决赛，第一次是1974年，荷兰在决赛中1比2负于西德。之后是1982、1990、1998和2006，今年是历史第6次。

　　要想在斗牛场看到8点开始的奔牛活动，得6点到城里。古代纳瓦拉王国首都建于盆地中的平台上，城墙外绿茵环绕，街角、长凳、草坪上到处是呼呼大睡的年轻人，有人就这样玩上10天。

　　奔牛即将跑过的狭窄街道两侧，围栏上早已坐满彻夜不眠的人，他们大都身着节日传统的白上衣红领巾，并不整洁，夜晚总是有魔力颠覆整洁。我挤在人群里，踩着一地的塑料瓶、报纸、啤酒饮料、碎玻璃，好容易接近斗牛场。距离海明威塑像不远的地方，有个金发女孩躺在树下的烂泥里大喊大叫，手中半杯啤酒巍然不倒，她的同伴们白色衣裤的背面也尽是泥渍，站在她身边哈哈大笑。

　　如果生来就缺乏洁癖，穿上白衣服红围领也只能加深那片淫糜。圣费尔明节官网和《花花公子》干脆合作搞了一个图片大赛，潘普洛纳随处是合适的影像。2009年的获奖作品主角是一对青年男女，白上衣已汗湿透明，两人争饮一个巴斯克传统的酒囊。

　　门票6欧元。临近奔牛开始前，一群没买票的人大摇大摆地从牛群入口处走进斗牛场中央，看台上集体歌唱“狗娘养的！”水瓶像雨点般飞下去，场下的人熟练地躲避着攻击。

　　上8点，爆竹一声响，奔牛开始。6只将在下午斗牛表演中出现的蛮牛率先冲出牛栏，它们都重达半吨。现场大屏幕播放着牛群冲过狭窄街道的场景，那些奔牛者们，有人奋力跑在牛的前方，有人冲到街边躲避，有人摔倒被牛蹄踩中。850米长的街道，周六这天奔牛共耗时2分53秒，5人受伤，但无人被牛角挑中。

　　意外来自一只叫卡拉菲奥的斗牛，它在街道上突然滑倒，双膝跪地，一度放弃奔跑。巧合是，它跪倒处放着一束花、一首诗和一件衣服，这是奔牛开始前女市长巴尔西娜陪同马德里老人何塞·安东尼奥献于该处的。老人的儿子丹尼尔·西梅诺去年7月10日在这里被牛角刺中上身身亡，1924年以来共有15人在奔牛中丧生。卡拉菲奥在牛倌驱赶下重新开始奔跑，它的生命在当天下午的斗牛中走到终点。

　　随着其他十几头略为温顺的牛也跑进斗牛场被关进牛栏，大量的奔牛者跟着跑到场地中央。工作人员关上大门处的栅栏，人群留在斗牛场上，一些人挤在牛栏外又唱又跳。

　　一共6头小牛出场。每头小牛跑得疲劳时，一头大牛就被赶出来，小牛立即放弃冲锋，跟大牛离开。第3头小牛最凶悍，声东击西，跑动中突然变向袭击两侧，一顶就连翻两三人，有人被顶了倒栽葱，有人被顶飞起来，还有个不幸儿，被顶翻在地后再受小牛俯身一顶，其他人上来将其扶起，小牛准确无误地再把他顶飞。

　　最后一头小牛退场后，全场掌声中，斗牛场大门处围栏打开，这一天上午的奔牛正式结束。

　　有个眉目清秀、黑色长发的当地姑娘在扫街，两个年轻人要她打开小车上垃圾桶，他们试图把一个同伴扔进去。姑娘笑得有点甜，有点无奈，像看见自己未来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