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

　　世界杯就像一场五味杂陈的婚礼，你随时可能在席间遇上意味深长的邂逅。

　　澳大利亚对加纳的比赛中，意大利裁判罗塞蒂匆匆忙忙将阻挡进球的科威尔罚下，这事做得非常不得人心。

　　谁都知道医生预言科威尔只有两年的寿命了。科威尔参加世界杯就是为了和足球来一次郑重的告别。曾经鲜衣怒马的少侠渴望留给世界的印象是一个战死沙场的士兵，而不是一个死在CTU病床上的消瘦病人。但是裁判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一张过于苛刻的红牌直接将他罚下。对于科威尔来说，25分钟年华就此老去，世界杯已成绝响。罗塞蒂，你要吹黑哨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把红牌亮给场上22人最渴望留下来的那个呢？

　　科威尔与世界杯告别的仪式被不解风情的裁判粗暴取消了，而接下来的比赛中，日本人却迎来了向荷兰致敬的一场仪式。世界杯就像一场五味杂陈的婚礼，你随时可能在席间遇上意味深长的邂逅。

　　荷兰在历史上和日本渊源很深。18世纪中国对日本的影响逐渐衰弱，日本及时掉头选择了向荷兰学习西方科技，派遣了大批留学生。这种从荷兰引进了的知识被称为“兰学”，为后来日本的明治维新奠定了基础。

　　据林行止先生考证：日本留学生在荷兰遭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困难。荷兰厕所的小便器是悬挂在墙上的木桶，荷兰人人高马大，所以木桶的位置比较高；而彼时日本人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如厕时颇有鞭长莫及的痛苦。以前在东洋时迎风尿三丈的棒小伙，如今一入西域就经常尿湿鞋，真是情何以堪。

　　不过让人佩服的是，日本人就是这样忍着尿湿鞋的耻辱，在荷兰学到了大量的西方物理、数学、医学知识。后来这些西方科技又通过梁启超、鲁迅、苏步青等人辗转传入中国，进而影响了鄙国的现代化进程。

　　直到今天，我在阿姆斯特丹的街头，到处都可以看见日文写的大幅广告。通过其间的汉字不难猜测，广告大意为“购买AV超过XX元就可享受X折优惠”。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当初厕所里的心理障碍，让日本人选择了不学习荷兰的足球，转而以巴西为师。毕竟巴西还有1.7米的贝利，1.68米的罗马里奥，他们也要上厕所呢。

　　300年后，日本人终于在世界杯上碰上了自己的老师。双方身材的差距依然很明显，但是拜托全球通行的厕所国际公约，当初的尴尬是不会有了。而且小个头的日本队表现并不比荷兰逊色多少，相反他们在中场拿球停球技术比荷兰人更出色。虽然0比1落后，但直到最后一分钟仍然有扳平的机会。打成这个样子，日本人可以无愧于当初的那段历史了。

　　中国足球也经常宣称要学习云云。不过面对日本人，我经常怀疑两国所说的学习是不是同一个词，不然为何效果反差那么大，简直就像凤姐和苍井空那样人鬼殊途。也许足协根本连什么叫学习都没有弄懂。中国足球真要想进步，就要放下“特殊国情论”的幌子，先向日本人学习他们的学习之道。哪怕当初尿湿鞋。